【按】这是我2013年记录的鼻咽癌皮下转移的远亲M的中医治疗过程，未发表过。像这样详细的记录我好像就做过这么一例。
中医治疗癌症皮下转移的医案很少，这个可供参考。
本文我曾在此公众号发过两次，每次都出现药方格式混乱的现象。有点强迫症的我忍受不了，乃删除重发。
M，男，1945年生。
2010年4月底确诊为鼻咽未分化癌。从癌细胞的分化程度说，未分化癌恶性程度最高，低分化癌次之，接着为中分化癌，而高分化癌恶性程度最低。由于曾经被误诊误治，M确诊时已是局部晚期。5月份开始在省肿瘤医院做放疗、热疗。将近一年后发现上颌窦等数处复发转移，做了手术。术后一个月右上眼皮长出一个肿块，发展迅速。为了防止溃烂，于2011年10月做了手术，将右上眼皮连同肿瘤一起切除。医生们告知，这种皮下转移是最麻烦的，往往发展迅速，数量众多（几十个都有可能），治疗很困难，开刀解决不了问题，越开刀长得越快。果然，术后不到一个月，M又一次复发。这一次肿块长在右脸太阳穴下方、耳朵与眼角之间，进展速度很快，一年时间便从针眼大小长得比成人的拳头还大，后来还破溃流清水；右眼下方也长出一个肿块，同样增大迅速。这两个大肿块人见人怕，M几乎没法出门。2012年4月初，M曾去国内头颈颌面外科领域数一数二的上海第九人民医院咨询能否切除，检查发现左鼻咽部转移，因此无法手术。5月初在省肿瘤医院试做化疗（顺铂 + 5-氟尿嘧啶）加靶向药泰欣生，无效。
鼻咽癌本是癌症中预后较好的类型，放疗效果很不错，我另一亲戚就是靠放疗和中药治愈的。但放疗后一旦复发转移，治疗就困难了。M就是一个例子。他复发后，肿瘤增大迅速，手术切除后很快又长出新的肿瘤（但肿瘤在上颌窦和上眼皮等处，不手术的话也麻烦），感觉癌细胞就像疯了。中医先后看了十来个，都没什么效果。幸好他的肿瘤没有转移到肺、肝、颅内等重要脏器和部位，否则根本不可能活那么久。
M的一个教训是确诊太晚。颈部淋巴结肿大是一个危险的信号，M没有及时去大医院检查，却相信了农村土郎中所说的话，以为是良性的腮腺炎，结果耽误了不少时间。
365站群下面对M的中医治疗作个小结。
M的整个治疗都是在我的指导下进行的。在省肿瘤医院一开始放疗，我就建议他服该院中医科主任朱的中药。
朱现在已退休，在杭州万承志堂等药店坐诊。她毕业于浙江中医学院，任省肿瘤医院中医科主任多年。在肿瘤医院工作期间，她周一至周五几乎每天门诊，而该院的病人只要看中医，基本上都是找她。如此下来，真的是阅病人无数，临床经验十分丰富。例如有一次，M头上长了些小颗粒，主管的西医主任医师H及其手下不知此为何物，更不知如何对待。找朱开中药时，我们顺便问了她一下，她马上说是带状疱疹。我当时还有些不信，因为带状疱疹疼痛明显，而M的这些小颗粒并不怎么疼。后来去治疗皮肤病水平较高的杭州市三医院就诊，医生果然说是带状疱疹。还有一次，我陪M在朱那里候诊，同院一位医生找她，说一亲戚什么什么癌，已经卧床不起了，托他找个好中医开点中药。我以为朱肯定会详细询问，绞尽脑汁，不料她当场拿过处方纸，一两分钟就把方子开好了。当然，我对这样开出的药方的效果有些怀疑，但从另一角度说，至少只有久经沙场的老手，才有可能开得这么快。
与大多数正规医院的肿瘤专家一样，朱也擅长治疗以接受西医治疗为主的患者。她用药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比较稳健，不易出偏，患者吃了最多无效，但不容易发生不良反应。例如即使对正在放疗的患者，她也很少开天花粉、生地等可能造成腹泻的药物。有一次，她看出我像是个中医自学者，对我说：“你要记着一点：做过化疗的病人是不一样的，绝不能用猛药，否则正气受损就再也扶不起来了。”另外，她的医德不错，对病人态度较好，不乱开贵药。
朱开给M的其中两个药方：
2010-6-25（放疗即将结束）
北沙参30，天冬12，麦冬12，浙贝母20，木蝴蝶5，半枝莲30，知母9，桔梗9，白花蛇舌草30，三叶青10，淡竹叶12，蝉蜕6，制玉竹12，白茅根30，金银花10，生甘草3，百合30，炮穿山甲3。三十剂
2011-7-8（当时上颌窦等多处复发，有时流鼻血）：
北沙参30(克)，百合30，天冬12，麦冬12，知母12，白茅根30，制玉竹12，浙贝15，蝉蜕3，半枝莲30，矮地茶30，川石斛30，三叶青10，天麻12，水牛角(先煎)30，金银花10，淡竹叶12，仙鹤草30，藕节炭12，蒲公英30，芦根30，血余炭12。
由于服朱的药阻止不了复发转移，一段时间后，我带M去看了别的中医。不过后来因为别的事情找朱咨询时，我顺便向她提起了M，并打开手机给她看了M脸上那个大如拳头的肿瘤。朱心有余悸似的感叹说：“这癌细胞发展起来好像没有那个……”当她还在脑海里搜索该用的词时，我说出了她想说的话：“癌细胞疯起来是没有极限的！”
我推荐给M的第二个名医是吴。他是浙江肿瘤界唯一一个国家级名中医。省内治肿瘤的正规中医中，资格比他老的只有“国医大师”何任（2012年2月去世）。
吴在两个地方门诊：一是河坊街（吴山广场附近）的万承志堂药店，二是省中医院（特需门诊）。万承志堂设有一个中医肿瘤中心，其核心人物就是吴。据说承志堂准备开业时，老板对吴说：“你哪天有时间来坐诊了，我们就在哪天开张！”可见他们对吴的看重。
吴每周在承志堂坐诊两次。那里他的号子容易挂到，但看病时是先由吴的徒弟（他外甥朱，也在承志堂工作）开好方子，再由吴作些修改。而在省中医院，号子比较难挂，但药方是吴本人直接开的。
我陪M和其他病友总共看过吴十来次，对他比较了解。用药上他以清热解毒为主，喜欢开贵药，尤其是昂贵的中成药，不管病人经济条件如何。至于疗效，就我所见，不怎么样。
M在吴那里看过五次，都没什么效果。其中两个药方为：
2011-10-31（吴本人开方）
北沙参15，麦冬15，枫斗12，炒黄芩15，炒川连10，白菊12，紫花地丁15，三叶青15，山豆根10，生地15，夏枯草12，炒地榆15，车前子(包)30，黛蛤散15，知母30，石膏(先煎)30。
中成药：复方红豆杉胶囊。
2011-11-16（吴本人开方）
北沙参15，麦冬15，枫斗12，炒黄芩15，炒川连10，野菊12，地丁15，三叶青15，山豆根10，生地15，夏枯草12，炒地榆15，车前子(包)30，知母30，生石膏30，双花15，怀牛膝15，钩藤30，黛蛤散15。
（服后口干舌燥加重）
中成药：八宝丹胶囊。
吴的汤药方子M是拿到他所在县级市的市中医院转方的（中成药则基本不配）。第一次给他转方的是当地一位名医。她自信满满地说：“你何必去找吴？我们这里一样可以治！”她的自信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她治肿瘤也有了名气，病人很多。
吴的14剂药吃完后，因感觉不到效果，M找当地这位名医看了一下，药方如下：
2011-9-5
延胡索25，川芎10，桃仁6，徐长卿15，青风藤20，威灵仙15，山慈菇12，焦栀子10，地骨皮15，牡丹皮15，石见穿15，槲寄生15，乳香6，陈皮10，蜜甘草5，红枣20，全蝎6，仙鹤草30，鳖甲24，山甲粉3。七帖
一看到这个方子，我就知道肯定不对路。果然，才吃了两天M就很难受，感觉热毒加重很多。之后，他不肯再找这位当地名医试第二次。
2012年2月11日，我陪M去嘉兴，找在那里坐诊的上海群力草药店退休医生卢世尧就诊（上海群力草药店以治疗肿瘤闻名）。卢的药方如下：
黄芪15，党参，炒白术15，茯苓15，木香10，生山药，半枝莲30，蛇六谷30，天龙2条，蜂房，麦冬，天花粉，七叶一枝花。
（医院没给药方，开方时我看到电脑里的方子，记住了一些药，后来又根据拿到的药把药方补充完整，所以有几味药没有剂量。）
这方子吃了也没什么效果。
2012年4月3日，我陪M去省中医院，就诊于省级名中医郭。郭西医知识丰富，在肿瘤治疗上主张西医为主中医为辅，比较符合目前肿瘤界的现状；加上他态度好，不像吴那样乱开昂贵的中成药，因而网上对他的评价好过吴，他的号子也很难挂到。在用药方面，郭喜欢健脾理气。
郭开给M的方子：
太子参15，白术12，茯苓15，女贞子9，枸杞子9，猫爪草15，山豆根6，甲片(先煎)3，金银花12，连翘9，炒二芽各9。
这方子不错，很精练，没有一味多余的药。但对于M这样严重的病情，这么简单的方子显得病重药轻，所以也没有效果。
2012年上半年，M还找了一个远房亲戚柴。柴曾是农村土郎中，后来改行干别的了。他给M开的药方如下：
菝葜30，野紫葡萄30，平地木25，大蓟20，连翘20，牛膝15，夏枯草20，白花一枝香15。
他的方子是固定的。M几次希望他调方，他都说：“没法改。就这几味药，没法加也没法减。”方中野紫葡萄就是野葡萄根。白花一枝香药店和医院都没有，我曾在淘宝上买了两次，柴看后都说不是他要的那种，后来他带着M的家人上山去采。柴对菝葜也有自己的要求，说菝葜有两种，一种效果好，一种效果不好，他要求采他要的那种。
这个方子超级便宜，M吃了好几个月，效果虽然也不明显，却也没有不良反应。我觉得总体上它比前面那些方子都要好。
2012年9月29日，我陪M去省内某市的一家药店，就诊于在那里坐诊的民间中医赵。当时，采访中医的记者油麻菜刚刚发表了介绍赵的博文《Z医生》，说他是自学成才的中医，据说看病很神。因Z医生就在浙江，而我一位病友与油麻菜较熟，我就托她把Z医生的姓名和坐诊的药店打听来了，然后打电话预约了号子，让M去试一下。
我们于下午4点多到达药店，预约的是晚上的号子。因下午最后两个病人暂时不在，赵让坐在店内最引人注目的M先看。M坐下后，赵在他右胳膊翻看了一阵，问他35-38岁期间是否曾经被撞伤，说M的癌症就是当年那次伤引发的。M说想不起自己那几年受过伤。赵启发他说，一定有过，例如被摩托车、拖拉机之类撞伤。M说他那时确实开过拖拉机，有一次拖拉机翻倒了，但人没有跌倒。赵问他拖拉机是什么时候翻倒的？M说是中午，翻倒在稻田的水沟里。赵说，就是因为事情出在中午，又翻倒在水沟里，他得癌症后才得以活到现在（当时M查出鼻咽癌已近两年半），否则不可能活这么久。我问何以知道？赵说了两三句话，似乎是运气学方面的，我听不懂，所以没能记住。不过，对这些貌似神秘的东西，我是一向不以为然的，何况M那几年并未受伤，至于拖拉机翻倒，那与开拖拉机的人受伤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把M最近的中药方拿出来给赵看，赵说这种方子属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用的。说着他已开始开方，写得很连贯，没有停下来考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胸有成竹。开完方，赵指着处方纸右边的几列字交代说，熬药时放一勺红醋，一勺黄酒；服药期间忌白萝卜、芹菜、香菜、笋、菊花菜、土豆、虾、蟹。他还说，服药期间大便增多是正常的，不必担心；如果实在拉得太多，喝碗冷粥就行了。M问，他现在上火该吃些什么药，赵说他开药时已考虑到了，不必再吃别的。听意思，赵的药有通大便之意。
365建站客服QQ：800083652说完这些，药店工作人员拿着处方去划价，每剂29元多，14剂才400多一点，不贵。我事先曾想处方会不会保密，后来发现并不保密。方子如下：
当归7(克)，赤芍7，生地7，槟榔9，三棱7，莪术7，青皮5，枳壳5，苍耳子5，山栀子5，桃仁5，杏仁5，红花10，生乳香7，生没药7，川断18，骨碎补13，补骨脂7，麻黄3，羌活5，木瓜7，杜仲7，地骨皮5，五加皮5，败酱草10，夏枯草15，砂仁10，甘草10，苍术5，炒白术10。14剂。
几天后，我问M服赵的药效果如何，他说大便不多，反而比以前少。肿瘤所在处还是那样，不打止痛消炎西药就会红肿、胀得很难受，输液后能暂时舒服一阵（注：那段时间，当地人民医院某医生采取了错误的治法，安排M每天挂地塞米松、泮托拉唑钠和氯诺昔康，输液后肿块不再难受，但效果只能维持半天）。服完7剂后，情况仍然如此，加上路途较远，M决定不再去二诊。
【说明】我曾将M找赵诊治的经历写成《坐堂医生》系列中的一篇，发表于新浪博客，后来删除了。
从2011年7月开始，因别的中医专家控制不了肿瘤的快速进展，我开始在专家治疗的短暂空档期替M开药。原来以为治好不可能，但对我来说取得效果应该不难，不料就是看不到效果。我觉得原因主要在于M属于放疗和手术后的复发，病情进展速度快得失控，在这种情况下，中医想要取得效果本就很难。
2012年11月，M的肿瘤连续发生好几次出血，虽不是大出血，但量也不算小，人马上虚弱得站都站不稳了。而且，由于连续打了两个月的地塞米松，他浮肿严重，腿上某些地方的皮肤都有些裂开了。此时，他提出去医院。以他当时的病情，省肿瘤医院和浙一浙二邵逸夫那样的地方不可能再收他，于是在我的安排下，他住进了一家病人较少的医院。这次住院至少有两个收获：一是体力有所恢复，二是纠正了错误的止痛法，把地塞米松换成了副作用较小的奥施康定。
尽管M在住院期间情况有所好转，但到某个程度后就停住了，医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费用却很贵，于是办了出院。
从出院到去世的半年多时间里，因为中西医都已经没办法了，M不再跑来跑去找专家，也不再去医院，而是待在家里服麻醉性止痛药奥施康定（每12小时一次，每次20毫克）和我开的中药。在这半年多时间里，我开的中药并非完全无效，而是取得了部分效果。例如，我后来不再给M用云南白药内服止血（其中的酒精似乎对他的肿瘤有促进作用），而是换成我自己的防出血药：白及、白茅根和仙鹤草等。之后，他的肿瘤很少再出血。2013年1月和2月这两个月，他的病情基本稳定，出血和反胃一直控制良好。
M的病有一个特点：只要中药有一丁点偏差，症状立刻明显加重。但我给他开的方子中，有两个（包括微小的随症加减）使用较长时间不仅没有不良反应，而且M感觉不错。这两个方子应该属于比较对路的。具体如下：
2013-2-18
旋复花(包)5，生赭石(先煎)15，党参20，生黄芪(单独包)30，大枣10，天冬24，浮海石30，生半夏12(加生姜7克先煎)，天花粉15，茵陈10，瓜蒌皮10，瓜蒌子10，当归6，赤芍12，乳香6，没药6，蛇舌草30，半枝莲30，连翘15，白及10，三七10，仙鹤草50，白芷5，元胡15，生山楂12，生麦芽15，鸡内金10。七剂。
方中旋复代赭汤是针对恶心欲呕的。用生黄芪是因为当时肿块流清水较多，按著名民间中医鄢荣光的观点应该用生黄芪，但我对此又有些怀疑，怕服后有不良反应，所以要求单独包。果然，M服了含生黄芪的药后觉得热毒加重、难受。可见肿瘤破溃后需用生黄芪这一条并不一定正确。去掉生黄芪后，M感觉不错，肿瘤不再像以前那样几乎每天都有发红的时候（一发红就难受），他和家属都很高兴，说中药终于有效了。可惜十来天后M感冒了。等感冒痊愈后，病情有所变化，再用此方加减就无效了。
2013-4-9
党参24，生山药18，天冬21，天花粉12，生牡蛎(先煎)30，百合18，生地15，远志9，瓜蒌皮12，瓜蒌子9，杏仁9，浙贝15，浮海石24，当归6，赤芍15，怀牛膝15，乳香6，没药6，蛇舌草30，半枝莲30，连翘18，白及12，三七12，仙鹤草60，白芷6，元胡15，茵陈12，生麦芽15，鸡内金9。
此方服后M的体力好转很多，能自己走下楼。服十几天后舌头破了，嘴唇肿，估计是太热所致，于是将党参减少到18克，天花粉加到15克，另加金银花15克，舌头和嘴唇很快基本恢复正常。
【说明】（1）跟做过放疗的大部分病人一样，M经常口干咽燥，老是得喝水。不过他的口干咽燥并非身体内部需要很多水，更多的似乎只是需要用水润润口腔和咽喉。（2）当时我自学中医没多久，用药还有些幼稚，这从这两个药方可以看出。几年后我就开不出这样的药方了。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个药方取得了之前一众名医未能取得的效果。另外，那段时间我正在看张锡纯的书，药方中也可看出张锡纯的影响。（3）我给M开的只有汤药，没有成药。刚开始时曾让他服过同仁堂天然麝香西黄丸，但他每次服后都感觉热毒加重，不知是买到了假药，还是西黄丸本身造成的（从药物组成看，西黄丸完全可能造成热毒加重）。
上方加减服到5月底时，M突然出现饮食（包括水）无法下咽的情况，用“苦酒汤”2次后便能进食米饭，但紧接着牙龈肿痛严重，整副牙齿胀，右脸微肿，痛得不能碰；下半张脸肿，上唇变厚且肿。牙龈和脸的肿痛应该不是苦酒汤造成的，因为那段时间M动不动就出现这样的症状。后来又出现饮食无法下咽时，我改用桔梗汤+苦酒汤，效果比单用苦酒汤好，至少对M是立竿见影。然而，M的病情毕竟太严重了，我给他的治疗总的说来效果还是不大好。从他放弃西医和其他中医、委托我用纯中医替他治疗到他去世，总共只有半年多时间。
【补记】到2015年我才知道，后来M的病情之所以突然恶化，是因为我安排他做了一个胸部CT，大剂量电离辐射刺激了肿瘤快速进展，导致原来有效的药方不再起作用。
癌症病人大多不是死于肿瘤的压迫之类，而是死于恶液质，即癌细胞把病人的元气逐渐消耗光了，所以医学上才称癌症为“慢性消耗性疾病”。M就是死于恶液质。他的肿瘤长在体表，没有侵犯重要脏器，但最后那几个月，癌细胞使他乏力得有时感觉连吞咽食物的力气都没有，睡眠反常，白天能稍稍睡一会，晚上整夜睡不着。这全是正气被癌细胞消耗殆尽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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